宋椿绮二十二岁了，天气依旧很热，是六月的热，日光不是灼，是黏。连手指抹过湿纸巾，都会留下一层闷气死死贴在皮肤上，连呼吸都浓稠。

她站在人群里，头顶的方帽被风吹得有点歪。毕业的礼堂外拍照的人很多，花束铺满草地，她没拿任何东西，只有手机微微发烫，江之倾穿着亮色的长裙，笑容端得恰到好处，手里拿着小相机，一边跟其他阿姨聊天，一边喊她名字。

「椿绮！来这边一下，一起来合照！」

宋椿绮转过身，对着镜头勉强笑了笑。余光里，那个常弥站在阴影里，靠墙、没入光线的人群外侧，把这画面定格收藏至眼里。

常弥今天没穿消防员的制服。他穿了一件白衬衫，扣子只开到第二颗，袖口卷了一圈，站姿笔直，手上拎着一束包装得干净俐落的花。

不是玫瑰，也不是康乃馨。是香水百合，白得干净，没有卡片，没有缎带。

他没走近，是宋椿绮走过去的。

她说不上为什幺。只是在人群与阳光中间，她看见他站在那里，不动，也不叫她，而自己就这幺走到他面前停下。

常弥将花递过来。没说恭喜，也没问她过得好不好。

只是低声道了一句：「给妳。」

她闻见他袖口的味道，是洗衣粉，是阳光，也是某种她梦里反复出现的汗与烟，还有他身上独有的铁与烟灰味。那气味像尘封的回忆，一靠近就全翻了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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