蛋。

那是颗蛋。

还是颗热腾腾、带着母鸟体温的蛋，蛋身是极为温润的浅粉，似闲花绽出淡淡春色，在乌黑官帽上格外显眼。

照理来说，任何人持笏上奏时被只鸟儿在顶上官帽下了颗蛋，都该震惊不已，就算神仙也不例外。

但他没有，因为他是泰山崩于前仍不改其色的文昌帝君，所以他依旧垂首紧盯着玉笏上的抄文，上奏的嗓音平板无波。

照理来说，任何人看见自己同僚持笏上奏时被只鸟在顶上官帽下蛋，都该捧腹大笑，就算神仙也不例外。

但众仙没有，因为他是脸比月露还冷的文昌帝君，一记眼刀就能使梧叶飘黄、苹花骤萎，所以众人也垂首静默，眼观鼻、鼻观心，连文昌帝君奏毕，四平八稳的顶着蛋走回列班之中，都没人敢擡头，只是肩膀有可疑的颤动。

其中，忍得最辛苦的就属玉帝。

没办法，他高坐龙椅，由上而下的俯瞰角度绝佳，滑稽画面尽收眼底，但他同样不敢笑，只得将嘴抿得紧紧的，都绷成了一条线。

殿上一片深静，独有诡谲的气氛暗地流动，曳过了百官的衣袍，带起窸窣的细微声响。

「嗯⋯」玉帝为顾全大局，还是松开了紧咬的牙关，「众卿⋯可还有事要奏？」

众仙虽恨不得赶紧下朝好好捧腹大笑一番，可人人都还绷着脸，就怕一个松懈会让嘴角失守，故而将头垂得更低，不吭一声。

所以整个大殿只有一道清冷嗓音回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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