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

她梦见了他。

场景很奇怪，或许是一间房、或许是旷野之地，她分辨不了，因是黑漆漆的一片，但他与她是让光打亮的，面对面各坐在单人沙发上，沙发也是黑的，和背景融合一块儿，所以他与她很是明显。其实她并不喜欢那不知哪儿来的光线，让他与她的脸孔都是苍白的，一点儿血色都没有，犹如虚构，但要称作一幅画却也不对，因她能看见他眼中炙火摇曳的焰头影子。

他们都没有说话，静静地凝视对方。是以沉默去融入黑色吗？她不禁思考起来，虽然仍直视他的眼，但她对他毫无想法，而毫无想法就是对待他的最佳方式吧，于是当她真实与他一块儿，她保持由梦中带出来的态度。不同的在于偶尔会兴起问问他是否也作了那个梦，因他对待她的态度近似于她对待他的，差异犹如家里的磨石子地板，一格格的，看来相同，其实花纹有些不同，不过差异太微小，去指证出来反而荒谬。问题始终没问出口，基于身处他的世界中那自惭形秽的自卑感，且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日趋巨大，已然不得忽视，却也不必强求自己去仰望，除非，他眼中不灭的炙火让强风带起的忧郁波澜给遮掩去……

今儿的穆之锋又是落寞的，虽然不再强灌自己酒，谁都看得出来他并不快乐。黎伊妮自然清楚，但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。

下午的时候就见过面，他已是一副郁郁寡欢。他们没有去任何地方，就待在他车上，或有一搭、没一搭地聊着，或各自沉默着。一次太过的宁静中，她想起了与他对坐的梦，将现实与梦境相比，她感到现实可怕多了。梦境里的她极为坦然，现实中的她却忐忑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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