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未想过那天，是最后一次见到家人们。

房里的家具四处翻倒，书籍散乱在地上，只剩靠在墙角的旧衣柜依然站着，衣柜门上有个小破洞，莉莉丝从那小小的洞口，看见许多持剑的恶魔在家来回飘荡，他们不断张牙舞爪，凶恶的面容倒映在墙上，粗鲁地踹倒每件东西，毫不留情地砍杀所见之人……

一个，两个，三个──那些她记得名字的仆人倒下。

鲜血四处飞溅，还有此起彼落的求饶声，莉莉丝浑身僵硬，移不开视线。抱着她躲在衣柜里的奶妈瑟瑟发抖，紧紧抓着信仰之物，似乎失去了冷静，相信诚心祈祷，就能避开这场灾难。

莉莉丝想找父亲跟母亲，但是抱进衣柜前被摀住嘴巴，这是「安静」的意思。自从学习礼仪，已经很多年没再被用这种方式纠正仪态，莉莉丝内心慌张，外头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吗？

此起彼落的痛苦哭号逐渐微弱，莉莉丝没再看见熟悉的身影，反倒是如恶魔的强盗们在屋内到处晃。他们对钱财不感兴趣，似乎在寻找什幺，持着油灯来回走动，影子不断地覆盖血迹，一层又一层染上更深的颜色。

「莉莉丝──」

「莉莉丝──」

「妳在哪里？」

他们张口呼唤着，声音带着诚恳，却也有几分笑意跟压不住的喜悦。

莉莉丝不敢动，渐渐地屋内只剩他们沉重的脚步声，偶尔还有东西被翻倒的声响。莉莉丝的呼吸沉重、心跳如鼓槌敲击，如果这是场恶梦，请让她醒来吧。她发誓以后不再挑食、不再偷懒，会乖乖听母亲的话──忽然眼前一亮，一名恶魔打开衣柜，那布满血丝的空洞瞳孔，只生冷地挤出几个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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