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

晚间九点多，程颍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，专注地翻阅母亲早年出版的水彩画册。画册内页的纸张触感平滑，但仍能看出岁月痕迹，边角均已略微褪色。

待浏览至花卉篇章，她的视线停留于一幅名为《蓝调花语》的画作。画里有一束斜置在瓷器中的满天星，满天星呈现错落的渐层，主要由紫、蓝和白三色构成，背景晕染着迷离半透的色泽，其中夹杂亭亭摇曳的花影，让人有些分不清虚实。

「在看什幺？」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右后方探出，触及画册一角。

「水彩画。」程颍侧过头，看到有些被雨淋湿的顾劭渊。「外面雨很大？」

「嗯，不过走到巷口的时候，雨就稍微变小了。」

「不先擦干吗？」

「我想直接去洗澡，但浴室有人。」

「应该是时殷，几分钟前看到他走进去。」程颍阖起画册。「我还是拿毛巾给你吧。」

「没关系，我不怎幺冷。」他指了指画册，「妳继续翻，我想一起看。」

「要不要坐下来？」

「不了，我怕把沙发弄湿。」

程颍再度打开画册，翻到的那页恰有她所喜爱的作品。

「虽然收录的作品多半是静物，但每张营造出的氛围都不尽相同。」她指向页面右上角的图。「我很喜欢这幅。」

「《透明心》。」他低声读出图下标记的名称。

五朵散开的绣球随性的插在银色花器中。绣球的主色是浅绿和米白，画面上方铺着湖水绿色块打底，渲染出的水痕朦胧而柔和。花器底部垫着一条鲜艳的橙色菊纹布巾，打破一体性并充满对比张力。摆置花器的桌面零星散落着圆形的玻璃砂，每一颗色泽都不太一样，显得缤纷又活泼，让整幅画同时兼具动与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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