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村深处的政厅已不成形。像是一具被烧空的遗体，石柱倒塌、墙面开裂，唯有中央那张黑色铁木办公桌仍立在原处，像是等候处决的审判座。

空气里弥漫着腐败与浓盐混合的气味，每踏一步都会踩到碎骨或锈铁。

桐谷真走在前头，脚步极稳。杰洛则勉强跟上，伤口正在慢慢愈合，臂弯与肩膀已经不在渗血。

他本该阻止，但真没有给他机会开口。

——因为真回头时的眼神，太冷了。

那不是拒绝沟通的冷，而是一种「我宁可拖着你一起死，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后方」的决绝。

这眼神，比怒火还要执着。

杰洛没有问，只是默默靠近。

真轻声道：「快到了。」

杰洛看着他瘦削却挺直的背影，语气轻得像怕惊扰了什幺：

「你其实……可以先把我藏起来的。」

「不行。」真语气平静，「我现在信不过任何建筑以外的东西。」

「而你，是唯一值得我不藏起来的。」

他说完，侧头看向杰洛，声音像利刃：

「如果这一趟你再出事，我真的会杀光所有人，然后让整个学院陪葬。」

这话说得很轻，却没有任何情绪夸饰。就像在说天气、说今夜月色太冷。

杰洛明白，那不是威胁，是誓言。

而他心里却莫名地平静起来。

——这样的真，才是属于他的真。

他们进入政厅遗迹最深处。文件箱早已塌陷，只剩一道泛着红锈的锁柜倒在碎石中。

真走上前，跪下，徒手将碎石一块块挪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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