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念带着莉莉走进机构内公共活动区域内设置的单独会谈室，相比一年前，她的走路动作不太自然，时不时歪斜扭曲，速度也比常人缓慢许多。他跟在身后小心翼翼保护她，避免她突如其来摔倒受伤，脸上又得多个伤口。

莉莉是他在一年前接触的个案。她在花样年华的十八岁罹患遗传性运动神经元退化性疾病，初期症状就是上下肢无力，然后进展到全身瘫痪，死因大多是呼吸衰竭。以目前的医疗水准并无治愈可能，只能想尽办法拉长平均寿命。

由于机构不接受未成年个案的申请，所以十八岁是申请的最低门槛，而莉莉正好一脚跨过才能来到这里。第一次碰到这幺年轻的个案，肖念尽心尽力照顾她，三个月后，她主动放弃申请离开机构。

她说，她还想再过一段预期之外的人生。

她对肖念来说很特别，不只因为是年龄最小，她也是迄今肖念主责经手的所有个案中唯一决定放弃安乐死的病患。

没想到，一年后，她还是回来了──带着更坚决的死意。这次重逢，活像命运在跟人开一场无情的玩笑。

方才沿途走来，她依旧活泼开朗。也对，一个将近二十岁的少女，本该是天真烂漫，对未来拥有无限憧憬的年纪。

坐下后，她神色疲倦地叹出一口气。行走对她来说是个十分费劲的体力活，浑身无力的感受相当折磨人。

「喝点水吧，休息一下。」肖念引导她的手轻轻握好装不满一半的水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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