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以晴在厨房洗碗，水一开，还是听见客厅那边传来舅妈低低的声音。

她没打算偷听，但那声音钻进耳朵，像隔壁邻居边擦桌边骂孙子，一讲就是一整段，不接也得听完。

“哎唷我昨晚真的越想越气，那个臭小子啊…嘴巴倒是有够会讲，做事勒？两光一条线啦，钱咧？钱咧？整笔乱搞，眨个眼就没了！”

舅舅在旁边叹一口气，椅子吱呀两声，像也对这场对话发表了意见。

舅妈声音越来越小，像怕被墙壁听见，但那语气，似含着十几年的怨气总算找个出口。

“这年头，气我最大的不是房价，是我们那个儿子啦！老娘扛屎扛尿把他拉大，结果怎样？拉起来一条死鱼，丢回海里还沉不下去，还要我用渔网去捞回来！”

她停了一下，叹口气，又补一句：

“唉唷……现在想想，这个外甥女啊，真的比我们那坨儿子好一百倍…”

苏以晴眼神落在碗上的泡沫，发了几秒呆，才又继续动作，眼角轻轻动了一下，像在笑也像没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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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以晴一进房，就钻进被窝，把手机拿出来滑了两下，滑进了唐絮凝的对话框。

她盯着画面发呆，好几秒都没打字。

然后突然打了一长串，打完又觉得怪怪的，全删掉。

又写，又删。

最后，花了半小时，才发出一句最保险、最不尴尬的问候：

《学姐新年快乐！不太确定妳现在在哪，但希望一切顺利，也希望这讯息没有打扰到妳。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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