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类的脸部共有四十三块肌肉。

它们能够组合成一万多种表情，其中只有三千种具有真实的情感意义，剩下的七千种，全是杂讯、误导，或者是拙劣的掩饰。

千道镇讨厌那七千种谎言。

或者更准确地说，他讨厌为了从这堆毫无逻辑的肌肉抽动中解读出真相，而不得不与人类进行的近距离接触。

「千代表，关于这次的危机公关……」

坐在对面的男人正在出汗。那是冷汗，顺着鬓角流下，在他的衬衫领口晕开一圈令人不悦的深色水渍。他的左边嘴角每隔五秒就会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，眼神频繁地飘向办公室右上角的监视器。

「如果你是担心那笔非法政治献金的帐目被发现，大可不必。」千道镇头也没擡，修长的手指在一份文件边缘轻轻滑过，确保它与桌缘保持绝对平行的零度角，「因为早在你进门的前三分钟，检方已经收到匿名举报了。」

男人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「你说什幺？我是来委托你解决问题的！」

「我的工作是『危机管理』，不是『罪犯庇护』。」道镇终于擡起眼皮，那是一双极度冷漠、仿佛能穿透皮肤看见骨骼的眼睛，「而且，你的焦虑并不是因为害怕坐牢，而是害怕你外遇的对象知道你破产。根据你的瞳孔反应和无意识护住手机的动作，那个对象应该就在你的通话纪录第一位。」

男人张口结舌，脸色从苍白转为涨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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