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道莫忆明亲眼看见玉儿惊鸿一跃，消失于瀑布深崖中，五内俱崩，痛彻心扉。圆润湿滑的泪珠从眼角涌出，染湿鬓丝，将垫着手掌的层层石子洗刷一遍又一遍。莫忆卿在莫忆明不远处，心被掏空。恶心的戾气涌出来，耳畔只有不断的虚弱嗡鸣与风声呼啸。他小腿的肉凉得开裂般的疼，撑地爬起，见莫忆明依旧躺着，擡头不见月亮，周围没有光亮。玉儿消失的地方，已被凶残的黑暗寂寥吞噬。

落在肌肤上的泪珠，透彻冰冷，莫忆卿挣扎着立起上身，听莫忆明泣声渐微，道：「任凭你多伤心，我们也得回去。」

「回哪去？」莫忆明叹气问。

莫忆卿道：「回梨园天下。」

「姐，他们怎幺能这幺坏，都说有手足之情，」莫忆明再哭，断气一般：「我再也不回那个让我喘不过气的地方了，要回你自己回吧。」

莫忆卿没力气拉他，劝道：「你在这冰凉的地方呆一夜，命都没了，无济于事。活着，还能寻机给玉儿报仇……」忍不住哭泣。

莫忆明扭过脸：「我不活了，我不想活了。」

落山上的夜风如刈麦的镰刀，削得山间石坳疼得哭号。莫忆卿一言一语，耐心劝着，直到二更，寻思倘若再不回去，定要在山上送命，干等半晌，未见人声。他爬到莫忆明身边，唤几声不见动静，摸他的手脚，一阵冰冷寒凉袭来。

莫忆卿使出浑身力气将莫忆明抄起，驼在背上，踉踉跄跄往山下行去，见前后左右，遍地漆黑，依稀能辨之处，堆满层层石峰的鬼影。莫忆卿迈出十几步，脚底打滑，喀嚓崴了脚，痛楚钻心而来，心中燃起的一线生机倏忽消失殆尽。站在黑暗中无法动弹，叹了口气，转念一想，即便要死，唯有再见戚石榴一面咽气方罢了，瞅了眼将头搭在他肩头的莫忆明，咬紧牙关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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