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妈去世时爸爸才三十三岁,失去妻子后的他常是满面胡髭,凌乱头发久久才理一次,身上衣服也是胡乱洗得皱巴巴,看起来落魄又颓废。
许多事变成这个家的禁忌,看电视时自动转开温馨美满的家庭剧,谈话时绝口不提「妈妈」这个名词,就连和妈妈相关的照片也一张不留。
爸爸和妈妈是如何认识相恋?
妈妈的病又是怎幺一回事?
她有好多疑问,但怕触及爸爸内心脆弱伤口,所以总是选择沉默。
还记得妈妈刚去世那几年,她讨厌黑夜降临,爸爸总是抱头独坐餐桌前一声又一声叹气,酒也越喝越凶。
渐渐地……早上醒来开始看见餐桌或地上丢着揉成一团的日历纸,一开始她当成废纸直接扫进垃圾桶,直到有天好奇打开纸团一看,才知道日历纸上写着一首首诗词。
年纪小的她识字不多,只觉爸爸龙飞凤舞的字非常好看,模模糊糊读着纸上的词,深深记得其中一首结尾是三个「错」字,直到国小毕业升上国中,才知道那首词是陆游写的「钗头凤」。
红酥手,黄縢酒。满城春色宫墙柳。东风恶,欢情薄。一怀愁绪,几年离索。错!错!错!
春如旧,人空瘦。泪痕红浥鲛绡透。桃花落,闲池阁。山盟虽在,锦书难托。莫!莫!莫!
也曾经见到爸爸看着电视上的武侠片,一脸悲伤跟着片中男主角喃喃念着台词——「十年生死两茫茫。不思量,自难忘。千里孤坟,无处话凄凉。夜来幽梦忽还乡……相顾无言,惟有泪千行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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