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絮凝从巴黎戴高乐搭上晚上十一点的红眼航班，飞了十二小时，落地时刚好是台湾除夕晚上六点。

她下飞机时整个人干裂又倦怠，眼下有黑眼圈，嘴唇干到脱皮，妆在飞行中熬过两餐一睡，早就补不回原样。

脖子上的那条厚羊毛Saint Laurent围巾，原本是她从巴黎专门挑的，打算当作年节礼物送给苏以晴的。

结果飞机升空三小时，她就开始怀疑那条原本要送人的围巾是不是注定是她的。

冷气像鬼一样从脚底往脊椎爬，她在冻死前一秒撕了包装，给自己提前发了年礼。

她踏出海关，混乱的时差像罩了一层灰色滤镜。

还来不及看清夕阳的颜色，就被司机认出、领上车。

车窗外城市飞驰，她困在时差与疲惫里，看着车子上了山，转过几个发夹弯，灯光逐渐稀薄。

那幢白石外墙的别墅终于现身，像从杂志页里抽出来一样，干净、安静、毫无人声。

那一带没什幺邻居，只有一排排无声的电动栅门和比人高的杜鹃墙，像是特地筑起来，替这家人隔绝了世界。

唐家的年夜饭一向与众不同，说是吃饭，不如说是小型企业年会兼资产管理论坛。

一进大厅，水晶灯亮得像在拍精品广告，长桌从墙边排到落地窗，两侧坐着各种珠光宝气的亲戚，表情比葡萄酒还涩。

每个人面前整齐摆着三套刀叉，五道前菜和一杯看不出名字但大概能买一台车的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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